茅草房。
林志超破门而入。
“超儿,你怎么了?给娘吓了一跳。”坐在床上,缝补衣服的妇人道。
拆开信,林志超越读越兴奋,“娘亲,随我去京城做官吧。”
“京城?我岁数大了,还是村里,老街坊相处的融洽。”
“京城是花花世界,娘,你一定会喜欢的?”
“可老房子和庄稼地怎么办?”
“卖了。”
不舍自己的祖产,妇人失落道,“你爹的坟还在地里……”
“管不了这么多了,”林志超眼神发亮,想起同窗都远远超过自己,他握紧拳头,“我一定要出人头地。”
“好,娘跟着你。”妇人眼神落寞。
“娘,以后我不能再叫您娘了,你也不要叫我超儿。”
妇人急了,“那我叫你啥。”
“林大人。”
借着昏暗的日光,妇人很想看清楚儿子的脸,以为自己给儿子丢了脸面,妇人点头道,“都好。”
再一次哼起挽歌,林志超回忆起前一天,自己周转到临西,临东、下昌,丽州……
“张兄,石家的挽郎赏银百两。”
“宗兄,几位姨娘的背景你知道吗?”
“万兄,这次当上挽郎,一定助你平步青云。”
“徐兄,就是拼得头破血流,也值得。”
……
“哈哈,”林志超在茅草屋内放声狂笑,“张兄、万兄……都是傻蛋。”
……
正午。
小巷。
快步走在前面的石米,厌烦道,“葬礼都已经结束了,你还跟着我干嘛?”
“因为我不想回家。”严秀嘟嘴道。
他理解严秀不想回家,她的三个哥哥都是庶出,作为严家唯一的嫡女,一直受到其他人的排挤。
而严夫人,却在诞下严秀的当天难产,流血过多而亡。
严正宽又整日不在府中,总是剩下严秀孤零零一个人。
“秀姐儿乖,我今天有事情,你别跟着。”
“什么事?一起去,好不好?”
“不好,你米哥哥要去给你找嫂子。”
“嫂子?”
“我要去相亲。”
“不行,”严秀快速地超过石米,张开双臂,挡在路前,“米哥哥,你不是很矜持吗?”
石米放声大笑,“哈哈,秀姐儿,全中京也就你认为我矜持。”
“不许去。”
“秀姐儿乖,我一会儿忙完了就去你家找你,去给你送蜜饯。”
“我不。”
见小妮子怎么也不听劝,石米向反方向,撒腿便跑。
因为着急,严秀追了几步,便摔倒在地,吃了一地土,“呜呜……”
回头瞧见她哭戚戚的可怜样子,石米虽然心疼,但还是把心一横,暗道,“小娘子,爷来了。”
“米哥哥。”
见他跑远的身影,严秀一边哭,一边追。
……
穿过几条小巷,扭头不见严秀,石米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放缓脚步。
一个江湖打扮的人士,一袭灰衣,腰间佩刀,皮肤白皙,与石米擦肩而过。
觉得面熟,石米张望,只见那人鬼鬼祟祟,站在街头拐角处窥视。
是她。
悄悄靠近她,石米脸贴着她的脸,“方捕头,办案呢?”
吓了一跳,方圆推开石米,“滚开。”
“方捕头,男扮女装,俊美的脸又平添了几分英气,怕是要迷倒了别家姑娘。”
“你离远我一点。”方圆表情严肃,似乎在跟踪谁。
见前面矮胖的男人拐入巷子,方圆紧贴墙壁,快速尾随,在下一个巷子口探头张望。
潇洒地扔下一锭银子,石米抓起身边伞铺的花纸伞,便追了上去。
方圆抬起头望见头顶纸伞,推开身后撑伞的石米,气得跺脚道,“不许捣乱。”
抓起方圆的手,石米发现她的手很丝滑,他憋笑道,“那你自己撑伞,看,都晒黑了。”
见“嫌疑人”消失,方圆将配刀拔出半截,威吓道,“滚。”
“小心,”石米突然紧紧抱住方圆。
“你干什么?”方圆扯着石米的头发,好不容易才挣扎出来。
见一片绿叶飘落,石米一本正经道,“我还以为是暗器。”
“别纠缠我好不好,今日那人频频进出石家,我怀疑他与杀手有关系。”
用手挡着日头,石米张望,哄骗道,“哪里是什么杀手,是我家送菜的菜农。”
“真的?”
“当然,要不明日我让他去衙门‘自首’。”
“罢了。”方圆失落道。
石米心想,“大热的天,小爷我可没时间,和你在中京猫捉老鼠。”
见方圆离开,撑起纸伞,石米跟在身边,“方姑娘,哪里去?我顺路。”
“你都不知道我去哪里?还顺路。”
“无论你去哪里,我都顺路。”
“衙门。”
“走着。”石米满脸笑容,“我刚才真的以为是暗器。”
“闭嘴。”
“我就是死,也不能让心爱的女人受伤的。”
“闭嘴。”
……
两人静静的走了一路,也来到了将军庙。
为了打开话匣子,石米一本正经道,“方捕头,其实我有一个案子想要咨询一下。”
“嗯?”
“我有一个舅舅,舅妈霸占了他的全部财产,他觉得不公,便去理论。”
“可以告他侵吞私产。”
“舅妈的爹爹,一怒之下,杀光了舅舅的全家。”
方圆觉得案子并没有什么稀奇,白了白眼,“故意杀人,斩立绝。”
“可舅妈作为舅舅的家人,签了谅解同意书,舅妈的爹爹宣布无罪。”
“《大梁律》却有此说法,最后这样判了?”
这些都是石米从卢淑慎那听来的趣事,见方圆好奇,他心念,“原来姑娘喜欢听故事。”
“你猜?”
“你快说。”
顿了一顿,石米信口开河道,“舅妈的儿媳妇,也就是我的表嫂,又杀了他舅妈一家人。”
“冤冤相报何时了。”
“并不是,她没有杀舅妈的爹爹。”
“真是个悲伤的案件。”
“不悲伤,”石米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继续道,“舅妈的爹爹又签了谅解书,最后……”
“最后怎么了?”
“表嫂无罪释放,踹了表哥,夺了财产,和舅妈的爹爹手牵手,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哦?”方圆皱眉,认真道,“好曲折的案件。”
得意的石米,满脸坏笑。
瞥见他的样子,方圆用刀鞘顶了一下石米的腰,“是不是在诓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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