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变成了两片世界。
一边是晴朗的天地。
一边则是黑色的夜空。
九歌的身形依旧笔挺如松,他平静的看着远处的神国,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身体的肌肤上有细细的血珠渗出。
这是先前承受的反噬。
但是在他看来,这些反噬都是值得的,只要杀死神明,获得的力量必定远超任何事物的价值。
他的右臂上出现了细小的伤口。
那颗星辰坠落的冲击实在太过猛烈,哪怕以他的身体强悍程度,依旧受到了不小的损伤,而这仅仅只是神明释放出来的力量而已。
他的眼瞳里的光芒变得更为炽热起来。
他再次踏步向前,这一次的气息比先前更为凌厉,每一步踏出,身前的空气都仿佛被一柄重锤狠狠敲打,发出尖锐刺耳的啸声。
这种啸声像是某种号角般传遍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
而大地也回应了九歌的期待。
轰然作响。
地面震荡起伏,像是万马奔腾,又像是有一头洪荒凶兽正在苏醒。
不,应该说是一把剑从大地之中破土而出。
没有形体,纯粹的天地元气,纯粹的人间之力,纯粹的剑意所构成的剑。
它从泥土里拔出,带着惊人的剑势,就像是从地狱深处走出的绝代杀神。
剑锋指向天空。
天地骤寒,冰冷的霜气迅速蔓延。
一股无可阻挡的压迫感从剑身之上散发出来。
当这把剑从地下拔出时,天穹之上那片黑压压的劫云竟是退散了许多,它们就像是畏惧着,避让着这股威势,不敢靠近。
它像是一头巨龙,带着滔天的威势,朝着天穹之中的那座神国撞去。
它的速度实在太快,几乎只留下一道残影,在天空之中划出一抹流线型的轨迹,转瞬就出现在神国的上空。
轰!
一声巨响。
它和那座神国碰撞在一起。
神国剧烈的震荡起来。
此时,一柄神辉汇聚而成的长剑,出现在天地之间,剑身上光明流转。
这也是神国的裁决之剑。
裁决之剑自神国而下,朝着九歌斩杀而至。
昊天的规则知晓,只有将九歌杀死,那柄刺向神国的剑才会停止,否则这剑会一直存在于神国上方。
这柄裁决之剑的光芒极盛。
这一剑斩下时,天地都似乎黯淡下来。
九歌抬起手中的剑朝着天空斩去。
轰!
裁决之剑的光辉在刹那湮灭,天地都变得明亮起来。
裁决之剑倒飞出去,插入了一片山壁之中。
九歌站立在原地纹丝未动。
裁决之剑的剑身开始龟裂。
咔嚓。
裁决之剑断裂。
天地骤然变得安静。
昊天意志降临。
无数年来昊天意志高居神国,注视着人类在每一次永夜中的发展,从原始人开始,到学会修行,再到修行者耗尽天地元气,然后她发动永夜。
她见识过许多天姿卓绝的人类大修行者,可那样的大修行者,照样都死在了永夜之下,夫子的确是个了不起的蝼蚁,但也仅此而已。
唯独今天,唯独今天她遇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家伙,甚至比其余那些大修行者还要强大,强大到足够让她忌惮的程度。
神光化成漫天的雨水,朝着九歌倾泻而下。
这些神光凝结在一起,竟是化成了一张网,笼罩了整片区域。
九歌看着这张神光所化的网,脸上露出讥讽的神色,“既然你们要毁灭,那便毁灭吧!”
唰!
一道剑光出现在他的头顶。
他的头发飘舞,他的剑光在顷刻间变得格外的炽烈。
他朝着天空之中那张神光网掠去。
嗤的一声。
他手中的剑切割进了那张神光网中,就像是撕裂一块布帛。
他手中的剑在瞬间崩溃成千百段,但其余的剑光还继续穿透神光网。
神光网上出现了无数道细微的裂纹。
随即砰的一声巨响。
这张神光织成的网终究彻底崩塌,就连昊天的规则都被切断,这些崩溃的剑光朝着天空飞去。
与此同时,那道从天而降的剑意也被切断,就像是被斩落的一截树枝,朝着地上摔落。
轰!
天穹再一次震动。
一道粗壮无匹的雷光从神国内落下。
雷光劈落在九歌的身前。
九歌的眼眸骤缩,这一道雷光给予他极致危险的味道。
他没有硬抗,身体一旋,剑光横扫。
哧啦一声,雷光被他手中的剑拦腰切开,化为漫天的光点洒落,而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朝着神国内遁去。
天穹上响起了愤怒的咆哮声。
这一幕就像是一头暴躁的狮子遇见一群蚂蚁想要逃脱,这头狮子怎能容忍?
但此时的神国已经是摇摇欲坠,眼瞅着就要坠落人间。
天穹上的这尊狮子虽怒,也无法追赶九歌。
神国内的天地元气变得狂暴异常,就像是无尽的火焰燃烧起来。
青天之下神辉遮盖了整座青天,人间在这一刻没有黑暗,只剩下了光明,太阳在这一刻也变得很是巨大,散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光辉,天空中那轮明月只剩下了极为澹薄的虚影,好似下一刻就要消失一样。
神国在燃烧,天地元气以火焰的形式回馈人间,这种燃烧对于凡俗修行者而言,是一场天大的造化,但对于九歌等人却并非什么好兆头,因为他们清晰的感觉到,在神国之中蕴含的恐怖力量,足以将任何生灵碾碎。
看着从神国坠落的火焰,桑桑脸上依旧古井无波。
或许,她也等待这一天,等待了许久。
赌徒将她从混沌中唤醒,她成了昊天,守护人类万年,现在,终于到了结束了时候了。
昊天和夫子都在昊天世界,是昊天世界的参与者,没办法直接从内部破天。要打破封闭世界的平衡,需要靠外部因素。
神国规则的力量本源是太阳,所以神威几乎是无穷的,连夫子在神国都逐渐落下风。那唯一能削弱它的办法就只有阻断它的力量来源,也就是把它和太阳隔开。
昊天削弱神国规则的目的达到,那破天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自昊天选择化身为人开始,昊天就是昊天,神国,就只是神国了。
九歌一剑斩断了神国规则,这使得神国的力量无法通过规则来支持昊天,昊天世界和夫子的战斗也获胜,只是……
九歌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心悸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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