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万岁自然不大信高俨的话。
欣赏?
我史万岁未曾显山露水,官职也不过是寻常的侍伯上士,怎会?
“你究竟有何阴谋诡计??”
望着史万岁那双质问的眼神,高俨瞬间无语,自己说的明明都是真话…
“孤今年十五岁。”
史万岁愕然,不明白高俨说这话的含义,心说你十五岁关我何事??
明明我在问你究竟在打什么歪心思!
而高俨并不理会史万岁目光中投来的疑问,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所以孤想问你一句,你十五岁的时候在何处,又在做什么。”
“某在何处这关你何事?”
史万岁愣住了,高俨这个问题实在显得荒诞,这跟你把我捉住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
高俨微微一笑:
“如果孤没记错的话,你十五岁时,身在邙山。”
史万岁吃惊的看着高俨:
“你…你怎知??”
高俨又冲他笑了笑,并拍着他的肩膀道:
“你看,孤没骗你吧,孤真的只是欣赏你。”
史万岁沉默了,的确如高俨所言,他十五岁时随父亲史静亲临邙山前线,见证了齐周两国之间的那场旷世大战。
并且他还十分准确的判断出周国必败,让其父早些乔装打扮偷偷溜出战场,免得遭殃…
可当时向父亲建议的时候,只有自己与父亲两人在场啊!?
高俨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当时他躲在暗处偷听不成!?
可随即史万岁便否定了脑子里这个荒谬的想法。
因为按照年龄推断,邙山大战发生于八年前,高俨那时最多只有七岁,又怎么可能跑到周军阵地偷听他父子二人谈话??
难不成他会妖术??
想到此处,史万岁只觉得毛骨悚然,他开始回忆起高俨当日从城头跳下那一幕,一般人哪能干得出这种事?
虽然洛阳的城头不如长安那般高大,但好歹离地四丈,抓着城头上的旗帜就敢往下荡,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会妖术!
因为他如果会妖术,就一定知道自己不会摔死!
说不定这就是他敢孤身跳出来与自己作战的真正原因!
“你究竟乃何人?!还不快现形!!”
史万岁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咬破舌尖,冲近在咫尺的高俨喷了一口!
高俨郁闷极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沫子,对把自己当作妖魔鬼怪的史万岁感到无语。
“你如果想要捉妖,是不是应该先喊一声急急如律令?”
高俨这话本意是在讥诮史万岁,不料后者还真的傻乎乎冲他大吼道: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说完,他又打算朝高俨吐口水,幸亏高俨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令其呛在喉管里不断的干咳…
高俨掏出手绢往自己脸上擦了擦,他倒是没想到史万岁二十好几了,还保留着几分纯真。
不过也并不是难以理解,历史上史万岁的死就归结于太过率真,当面顶撞隋文帝杨坚,而且刚好又有杨素煽风点火,这才让一代悍将丧了命。
“孤不是妖,你也不是会作法的道士,先省省力气,听孤说下去。”
高俨这回干脆离得他远远的,免得又被喷一脸唾沫星子。
“当年邙山大战,你们周国调集二十四路府兵犯境,你父史静也在列,若孤没记错的话,你父是跟随在庸忠公王雄军中,担任长史…”
“而后你史万岁见周军只派出步兵上山,多半会失败,便提前让你父亲乔装打扮脚底下抹油开溜是也不是??”
史万岁点了点头:
“当时邙山地形于我方不利,我等入山乃是向上仰攻,若你们齐国派出骑兵往下俯冲,我军必败,所以…”
高俨接口道:
“所以我那兰陵王兄才能以五百重骑冲垮你们的军阵名扬天下。”
史万岁听后虽有不忿,但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捏着鼻子承认。
“孤要说的可不是这个。”
高俨又笑道:
“你父既为王雄部属,却见战事不利提前开溜,导致王雄在与我军的恶斗中,被斛律光一箭给射死,孤说的对不对??”
史万岁脸色一僵,不过他也算光明磊落,干巴巴的承认道:
“确有其事…可那也是因为王雄擅自去追斛律光的缘故…”
高俨微笑答道:
“可孤怎么听说王雄差一点就成功了,若不是身边没人策应,斛律老头恐怕早就被押到长安去了…”
见史万岁默然无语,高俨终于使出了杀手锏:
“那么这一切你们周国朝廷知不知情??”
听到这句质问,史万岁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朝廷当然是不知情的,在军中擅离职守,累至上官兵败身死,若是追究下来,哪怕被诛灭全族也毫不为过,这等重罪,又哪敢往外说??
望见史万岁脸上表情,高俨一下就成竹在胸,笑容十分之奸诈:
“孤听说你还有个弟弟唤作史万宝??”
此时的史万岁,浑身上下冷汗津津,忽而听高俨这么问了一句,面目一下如同见了鬼似的,他那胞弟史万宝今年才三岁啊,高俨居然连这也知道??
“你也不想你弟弟年纪轻轻就受家人牵连吧?”
高俨愈发的兴奋起来,他搓着手奸笑的样子像极了逼良为娼的恶棍:
“你说孤若是把这件事透露给王雄的遗孀会如何?那些孤儿寡母会不会找你史家算账?宇文护又会如何处置你们史家??”
史万岁脸色惨白,脑门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往外冒,他哆嗦着嘴皮子看向高俨:
“你…你究竟意欲何为…”
高俨听后,故作惊奇的问道:
“你就不好奇孤是怎么知道的?”
史万岁紧闭着双眼,深深的叹了口气:
“重要么?既然你已知一切原委,想必我史家会一直受你要挟,倒不如痛痛快快的说出条件,也好让我史家平稳渡过此劫…”
“这你可就说错了。”
高俨笑眯眯的看着不知所措的史万岁:
“你怎能把它看作是劫难呢?这可是你们史家千载难逢的机会!”
史万岁愣愣地问道:
“机会?甚机会??”
高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轻笑道:
“效忠孤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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