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梯上跌下来那一刻,她想过要叫住顾北辰,可是她没有,她清楚的看到他眸中的愤怒,排山倒海的要将她吞没。
她眼睁睁看着他从顾宅离去,眼睁睁看着孩子从她身体里化成一股血水流了出来,那一刻她怕极了,身体里每一寸神经都在拼命的收缩,血气凝聚着千钧之力往小腹下涌,仿佛要将她此生的血都流干一样。
顾北辰再度上前环住她的双肩,“不要这样,一诺,求你了,别这么折磨我!”他温热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的响起,带着无边的悔恨与自责。
“顾北辰,你到底走不走!”一诺回身,于暗夜里冰冷的看着他。
顾北辰心中一窒,这样凉薄的眼神,是夏一诺不曾有过的,那么遥远,虽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
他心里害怕极了,怕这样的距离会终生横亘在两人之间,再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
猛地握紧一诺的腰肢,大手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冰冷的薄唇肆虐的吻了上去。她的唇依旧温暖,却再也不会回应他。
一诺知道自己根本没那么力气挣扎,索性仍由他强吻,丝毫也不动弹,在将她推向大床的一瞬间,顾北辰放开了他,眸中跳跃着薄怒之色,“夏一诺,你能不能有点反应!”
一诺不语只是苦笑,在他身下笑的瑟瑟发抖,眼泪都笑了出来。
顾北辰怒极,一把掀起她的睡裙将手探进那一处敏-感地带,触手却是湿热的腥甜。眉头一皱他将她抱在怀里,“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呵,不知道,他知道什么?一诺冷冷将他推开,换了件衣服抱着那些小衣裳,微微弓着身子下了楼去,顾北辰见状也便跟了上去。
客厅里,众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见一诺下楼蒋英笑着上前打招呼,“诺诺,这是要干嘛去?”
一诺不理会她,闪身要离开却被从身后而来的顾北辰拉住,手中抱着的衣服散落一地,茗雪眼中的泪登时就掉了下来。
她当然记得四姐让她偷偷带这些衣服回来的时候是多么欣喜,当初的四姐就算多恨顾北辰,可是她爱那个孩子,爱入心骨。
顾北辰强行将她带进怀里,“你要去哪儿?”
“呵,你看不出来吗,我要去埋了我的孩子!”一句话噎的顾北辰再也接不下去,一诺躬身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抱在怀里,抬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珠,摇摇欲坠的模样让人不忍苛责。
顾北辰拉着她的手也终于松了开来,一诺那话一出,客厅里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没有人再说一句话,她擦擦眼角的泪,推开门走进了迷蒙的雨夜里。
黑色宾利从夏宅急速冲了出去,顾北辰只得快步出门跳上他的车紧跟上去。
省会城市的夜比之白天更奢靡繁华,凄迷的雨雾中,整个城市犹如一片灯火海洋,白日里的躁动,扬尘都被这雨冲刷的无比干净,举目望去一路霓虹灯影,侧耳倾听处处笙歌燕舞。
这样的夜,无疑是美的,易州的夜色让帝都都黯然失色,而此时一前一后在外环疾驰的车内,夏一诺和顾北辰都没有欣赏夜景的心思。
两车一前一后在外环疾驰一个小时,最后在西郊的墓地停了下来,不顾还下着大雨,夏一诺打开车门抱着那些衣服走进了冰冷的雨里。
偌大的墓地里一个人也没有,在这样的深夜,冰冷而可怕,诡异而阴森。一颗颗小松树像鬼影一样整整齐齐的立着,若在平日里,纵是大气喘息也不敢。
可这一夜,她心中竟然脸一点惧怕也没有,拖着沉重的步子踩着脚下的积水,一诺一步一步往墓园里走去。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她会这样来看妈妈,脸上一阵冰冷一阵湿热,雨水和泪水交加,让她视线模糊的已经看不清前路。
许是久没人来过,路上有些青苔,她跌到了好几次,胳膊摔的生疼,顾北辰跟在她身后要来扶她,却被她冰冷的眼神逼退。
不知道在凄迷的雨里走了多久,二人终于到了谷雨的墓前,顾北辰皱眉,这是他第二次来这块墓地,第一次是谷建勋对他的审判,这一次,是夏一诺和那个死去的孩子对他的审判。
这样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眼看着一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心里痛的仿佛被针刺。
半晌,一诺嘤嘤的哭声响起,他上前将她抱进自己怀里开了口,“别哭了,你想招鬼来是吗,大半夜的。医生说你还要修养好一阵子,这就淋雨跪青砖,你是想快点死吗?”
“你说对了,我还真想快点死!”一诺嘲讽的扬唇,湿嗒嗒的头发黏在脸上,狼狈无比。
挣开顾北辰的怀抱,她重新跪在地上,将跌落在地的小衣服放在谷雨目前,“妈,都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他是去陪你了吗,你要代替我好好照顾他,不要让他被人随意欺负。”哭的肩膀都在颤抖,她还是强忍住哽咽,不让顾北辰听到哭声。
雨越下越大她却仍旧倔强的跪在地上挺直脊背,顾北辰几次上前扶她她都一把将他甩开,地上青苔被雨水打湿,滑的很,他左手臂撞上了台阶一阵钻心刺骨的疼,似乎是摔的脱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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