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
楚歌一怔。
赫然有蓬勃怒气从心底升起, 转瞬, 又化作了深深的悲哀。
他沉默的望着前方站立的背影，即便那话语落地, 也没有迈上前一步，恍惚间却听着陆九再度重复，引而不发的怒气。
——并不是朝着他的？
混混沌沌里, 终于有一线清明闪过, 越过了陆九的肩头，他看到了形形色色、惊诧各异的面庞。
在陆九勒令他们道歉之前，原本是兴高采烈的, 此刻, 却变得惊疑不定。
“你说什么呢陆九！”
“大家都在这儿等你, 你把这小子找过来做什么……”
“好好地又说道什么歉！”
七嘴八舌的嚷嚷开了，一个个都是不情愿, 其中更有一人忿忿不平的说了, 登时间一呼百应。
陆九冷冷的打断了：“你知道是什么事情，谁传播的谣言, 谁撺掇的去写举报信！”
.
他不顾情面的泼洒洒直接挑开，仿佛打破了暗沉沉大染缸的封顶盖, 刹那间乌泱泱的内里大白于天日之下。
为首者面上一片红一片青。
挖空心思想要讨好人安排了这样一件事情，还没来得及邀功呢，结果陆九是这样个反应？
不领情也就罢了, 甚至还要揪着他们朝着那个小子道歉？
笑话！
当下就有人道：“咱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你出口气, 你现在要做什么, 扯着我们的面子往地上摔？！”
——万万就没有道歉的理儿！
“陆九，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话，咱哥们儿几个跟你是什么交情，这小子又是什么东西！”
.
还能是什么交情？
楚歌无声的想，同学三年的交情呀！
两个人，在初中里，可是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
恐怕这些自以为是的学生也猜不到，他们努力想要讨好、结交的人，实际上，也是出自于山旮旯偏远地区的那所学校。
尽管陆九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两人实际上认识。
世事总是这样的奇妙。
楚歌不知道陆九是从哪里把这些人找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确定范围的。满眼都是陌生的面孔，在消退而雾化的记忆里，怎么样都辨认不清。
陆九充耳不闻，强压着他曾经的那些“哥们儿”朝他道歉。
在他强硬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后，气氛仿佛都凝滞了。
那一张张脸神色各不相同，却总脱不开惊诧、气氛、恼怒，就仿佛陆九做这件事情，给他们带去了无上的羞辱。
甚至还有嘲讽、鄙夷与轻蔑。
唯独没有愧疚。
做尽了那些恶毒的事情，如今见着了正主，被戳穿了那些手段把戏，也看不到哪怕是一丁点儿的歉意。
没关系。
反正他也不需要。
“陆九……”楚歌轻轻地喊了一声。
站在他身前的人霍然回转身来，定定的看着他，漆黑的眼眸深处，怒意混杂着自责。
“不用了。”迎着陆九急于辩驳的神情，楚歌轻声道，“……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情。”
——就已经很高兴了。
.
陆九心头一震，刹那间竟然五味陈杂。
眼见着楚歌转身要离开，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手腕，见着吃痛的神情，又小心翼翼的放轻了些许。
他看着楚歌的眼睛，沉声道：“我知道你可能不在乎，但既然是他们做的，那就必须要道歉。”
.
陆九强逼着那些人低头。
仿佛是心里的某种执念一般，让他执意要这么做。
楚歌被踉踉跄跄的，拉到了他的身边。
他的气势是那样的盛，兼之眉间一抹深深的戾色，只看一眼就触目惊心。
“……抱歉。”
没有什么诚意的，被陆九皱着眉要求重新道。
楚歌扯了扯他的衣袖，摇了摇头。
陆九这才抬手放了过去。
为首者不情不愿的抬起头来，眼底飞快的闪过了一抹怨毒。
明明是春风和暖的花园，楚歌却打了一个寒颤。
.
事情仿佛已经告了一个段落。
但是对于楚歌来说，还远远没有结束。
那个怨毒的眼神犹如一枚尖针，刺在人的心头，教人想起来，就若有若无的不安。
他不知道对方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但直觉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去，只要还在市一中里，就不得不提心吊胆。
唯有一个办法可以一劳永逸。
——釜底抽薪。
.
楚歌敲开了办公室的门，班主任见了他，和颜悦色。
因为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使得班主任心里多了一抹愧疚，于是对他就越发的好了起来。
楚歌轻声说自己想要转学。
毫不意外的被拒绝了。
他不想要继续读市一中，想要回自己原来的学校，看在班主任的眼里，无疑是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怎么可能让他回教育水平那么落后的地方！
班主任苦口婆心的劝他，说什么也要打消他的这个念头。
糟糕的是就算直接回县一中都不成，楚歌的学籍已经被转到市一中来了，一时半会儿，根本转不过去。
系统说：“你知道的啊，你转不回县一中的。”
其他的小地方也就罢了，说不定就按照他的心意发展，但在读书这件事上边儿，怎么也违拗不了世界的惯性。
楚歌只觉得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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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过了午饭，依旧一个人待在教室里，大约要在桌上趴一个小时左右，才会又有人过来。
这天，却没想到，有人提前敲开了教室的门。
是那天遇着了的保安，逸夫楼天台上，误以为他要跳楼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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