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埃尔梅罗Ⅱ世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他知道红音有时会说出一些让人明显觉得是歪理却又无从反驳的话语，也知道红音时不时地就会做出一些让人头疼又感到无力的举动。
但是像这样听见她的心声、听见她用如此委屈的语气诉说着她的真实想法……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君主埃尔梅罗Ⅱ世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回应。
仔细想想的话，红音在众人面前大多数的时间都是维持着笑意盈盈的模样，似乎光是用笑容就能够化解许多让人觉得棘手的难题；可是在他的眼中，自己的学生自从把他从时钟塔拖到了日本、又带到平行世界世界之后……
似乎就鲜少因为真正发自内心地感到喜悦而展露出笑容。
如果从她的笑容的真实度来说的话，君主埃尔梅罗Ⅱ世觉得早年她还在时钟塔时，在她的只有古森叶月的面前展露出的笑容才是最为真实的。
而那之后——包括她当年在面对着前来抓捕古森叶月的执行者时的笑容，都不过是名为笑容的一张面具。
他又不禁回想起红音至今在他面前经历的大大小小的战斗，似乎在每一次战斗的过程中，无论红音面对着的是怎样的敌人，她大多都是维持着这样的笑容——或者干脆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君主埃尔梅罗Ⅱ世原以为这是因为红音对自身实力充满信心，加之其中许多对手对于她而言应该都是“老熟人”了，所以她才能够从始至终地都维持着平静，仿佛从未被名为恐惧的感情所侵蚀，但如今想来……
似乎也不是如此。
想到此处，君主埃尔梅罗Ⅱ世终于察觉到了自己这阵子在红音的身上察觉到的违和感。
他已经多久……没有在红音的身上感受到她本人的情绪了？
就比如昨夜他们所乘坐的胧车遭受了Archer和Assassin的袭击这件事来说吧，当时他在红音的身上的确是感受到了愤怒。但是现在想来，红音那时之所以会产生名为愤怒的情绪，是因为他也坐在那辆胧车上、差点因为那两名Servant的攻击而产生性命之忧……
并非是因为她本人也遭受着同等的、名为死亡的威胁。
同样的，在遭受远坂时臣围困时，她在有那么一瞬间也的确是产生了不悦。但是这究竟是因为远坂时臣是在吉尔加美什的招待宴上动手而感到不快的，还是因为她被算计了而不快的……
君主埃尔梅罗Ⅱ世也有些说不太准了。
他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是红音产生情绪的原因已经逐渐地与她“个人”开始偏离。无论是她的喜悦也好、还是她的愤怒也罢，包括在她身上甚少看见的悲伤与恐惧，这些本应该属于个人的情感，对于红音来说已经不再是因为她个人而诞生的了。
虽然这并不是全部，但这个倾向却已经开始明朗化。
只是不知道红音本人有没有察觉到。
君主埃尔梅罗Ⅱ世长时间的沉默让红音产生了些许的不安。
红音并不知道自己的老师究竟是想到了什么，但是看着对方又是蹙眉又是皱脸的表情变化，红音猜想自己的老师一定是遇到了什么让他又着急又在意的问题。
可他们刚才在讨论的……不是她的事么？
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老师是因为她方才的话语而感到了头疼，原本压根就不打算和自己的老师谈论方才的话题、却因为气氛所致而将这个在她的心中积压了许久的问题脱口而出的红音只觉得一阵懊恼。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真想把刚才的那段回忆从自己老师的脑内抹消。
只可惜能够达到这种效果的方法她虽然持有着不少，但是能够让人在被抹消记忆后依旧是完好无损的执行方案——她却一个都没有。
于是红音只能轻轻地拽了拽对方的大衣外套，在君主埃尔梅罗Ⅱ世再度朝自己看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我刚才是胡说的，老师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听到吧！”
这小心的模样让方才想到一些自己之前从未察觉到的事情的君主埃尔梅罗Ⅱ世更加头疼了，不过他也知道红音现在需要的并非是自己的思考和深究，而是他的回应，于是他在经历了之前漫长的沉默后，终于给出了红音想要的反应。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却小心地没有将她的发型弄乱，而后用平静又不带丝毫戾气的声音说道：
“我希望你高兴并非因为你是我的学生，仅仅因为你是风沢红音罢了。”
这对于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从未想过能够从自己老师的口中得到这个答案，红音在微怔之后，忽然就朝着对方绽放出了一个灿烂得不掺丝毫杂质的笑容。她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君主埃尔梅罗Ⅱ世那宽大而又温暖的掌心，只觉得一阵暖意从对方的掌心传来，直达她心脏的最深处。
这大约是她最近听见的，最为温暖的话语之一了。
那之后红音并没有再说什么相对于平时的她来说实数异常的话语，只是在挽着君主埃尔梅罗Ⅱ世的胳膊朝着某个特定的目的地前行的期间，时不时地伸手捂住自己方才被对方揉过的头顶，一边露出了仿佛是找到了小鱼干的猫一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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