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之后哑奴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 她总疑心我和别的女子有什么干系，坚决不让我一个人独处，出去采药也要带上我，那些崇山峻岭我怎行得来，哑奴见我辛苦会背着我，一次还害得自己被毒蛇咬了，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总是不便，她开始教我习武，哑奴说她门派并不是最注重武功, 用毒、易容这些偏门是她家学, 武功反而是排在最末的。她的轻功精妙，哑奴自嘲说是逃命练出来的。
哑奴说我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说像我这样聪明的人被埋没了真可惜。我聪明么？我不知道。
我练武制毒学习易容, 平时也没什么不好的, 除了哑奴, 哑奴不犯浑时对我的确很好……哑奴爱喝酒，很爱喝酒！我以前不知道，她酒量并不大，喝醉了就会发疯地打我、骂我。我死命地逃，被她捉住，打得更厉害。当她清醒过来时看见的我狼狈模样就会抱着我哭, 说是她不对, 让我原谅她, 说她只有我了。我让她不要再喝酒了, 她也答应，可她总是再犯，我还是被打……开始我还会逃，后来我懒得逃了，我想被打死算了，老天一定是不喜欢我、故意惩罚我，让我遇上了这些人、这些事……
哑奴的疑心病越来越重，酒喝得越来越多，我被打得更厉害了。
“你看着我干什么？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是不是、是不是？你长得好又怎样？你们这些男人，都是这样……”哑奴又在发酒疯了，她喝酒越来越厉害，我缩在角落里身上疼得厉害，手里摸到了一件物事，原来是今天采到的离魂草。我用力地挤出离魂草的汁液滴到剩下的那坛酒里，哑奴果然又去拿那坛酒，她喝了几口，红着眼又朝我走来，我心跳得厉害两只手紧紧地抓住胸前衣襟，她发现了吗？还是只是要打我？哑奴一步一步地逼近，她伸出手来抓我，却倒了下来。我屏住气半响不敢动，终于确定她是昏了过去，我四肢无力地瘫倒在地，一面哭一面笑着……原来、原来这么容易……
自那之后每次哑奴喝酒我就偷偷给她下点药，份量不能多，药也要经常的换，不然让哑奴觉察出来我就惨了。我更加紧地练武、练习易容制毒，我知道我和以前不一样了——我要变强，让人再不能欺负我，再也不敢欺负我！
“玉儿，你……为什么？你也不要我了？”哑奴眼神哀伤地看着我。
“为什么？”我吃吃地笑着：“这四年里你打了我多少次，你记得吗？我可都记得呢！二百九十八次，我差点被你打死，四十六次！”
“玉儿，我是爱你的。”哑奴道：“我是爱你的，我打你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吧。你打我吧，你打回来，你别生气了，你别走！”她抱着我的腿求我。
“不走留在这里继续陪你发疯么？”我冷冷地踢开她：“这四年里我就是你的犯人，去到哪里都得要你允许……”
“不、不会了，玉儿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哑奴急急地道。
“是呀。”我笑了：“现在不就是这样么？”
我痛快地走出了那个山村，哑奴在身后凄厉地叫着，我并没有杀她，却毁了她武功，她还会制毒易容，足以自保。
我原是想回家看看的，只是那个山村离我家太远，哑奴带我去时我又是在马车里并不识路，只能一路打听一路慢慢行来，身边渐渐伴随了不少江湖子弟。并不是我让她们留下来，她们自己不走我也没法子。我感兴趣的是她们的武功，我知道学会她们的武功我会变得更强，我要强到再也没人能欺负我！
当有人愿意教我武功时我会对她份外的好，如何哄得一个人心甘情愿地教你武功对我来说不是难事，不然我也不会学得哑奴的全部本事。一心想变强的我不知不觉地犯了江湖大忌。若你拜入师门，你便不得学习别派的武功，除非师傅允许；若是偷学别派的武功，挖眼废掉武功也是常事……这些哑奴未对我提过我自然不知，明目张胆地学了多派武功的我已被一些老成持重的江湖人士视为异类。
我甩开那群女子去过大人的府邸，主人早已换作他人，大人因触犯宁律已被问斩，家里的那些公子小爷被不是被别家的收了就是被卖入青楼。而公子也因贩卖私盐一事入狱，他妻主不知所踪。我去牢里探望公子，看着眼前蓬头垢面的男子怎也不能和原来总是形象高洁气质文雅的人联系在一起。公子见我了死气沉沉的眼睛里迸出了一丝光彩：“小玉，你是小玉。”
我心里正感叹世事无常，也不知怎么答他的话。
“小玉，帮我一个忙！”公子满怀希翼地看着我。
“要我救你出去么？”我看着这阴暗污浊的牢房。
公子笑了：“出去？我出去做什么？”
“那你要我做什么？”我想不到。
“帮我找到她，然后……”公子压低了声音：“杀了她！”
我吓了一跳。这些日子混迹江湖打打杀杀见得不少，但我自己却是没有动手杀过人的。
“杀了她！”公子握住我的手，抓得我的手生疼。
“为什么？”公子说的“她”是他的妻主，他们一直不是很恩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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