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惜呆滞的目光渐渐上移，当看到他的唇边随着他不曾间断的低喃而溢出的血丝时，猛然一缩。
伸手想要擦去他唇边不断溢出来的血丝，却不想，在抽出双手的途中，感觉到了手心一片的粘滑。
她怔然低头看着掌心那一片的血红，那妖艳的颜色再次摄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血、血、血，全是血……
她的身体出现了剧烈的颤抖，而凝于掌心的目光渐渐地、带着无比的惶恐落在他紧紧叠在她身上的身躯。
，他里面原本银色的衬衫，这刻血红一片，无数的血沿着他的身体滑落，滴入她冰冷的身上。
极度冰冷的温度里，她惶然伸手想要将他身上那血红的液体止住，却发现，无法看清究竟是从哪里流出来的血液。
“血、血……”她恐慌地抬起了眼眸，看着他苍白失色的脸，哆哆嗦嗦的双唇只拼命地重复着脑海里唯一盘旋的字眼。
他看着她惶恐的眼神，弯唇笑了笑，唇边的弧笑仍旧如往常一般优雅，伸手轻轻拭去达莱西溅落在她脸上的血迹，他低声安慰：“别怕，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
其实，他知道不是。
只是，唇边的笑凝了那么一秒，他强行忍下口中翻滚而上的血腥。
这枪，怕是打在他的重要部位了。
才刚缓下的血腥再度在喉间喷涌，他咬牙欲再次吞下，却不料，胸腔一震，一口鲜血就这样吐在她的身侧。
她的眸光骤然紧缩，凝着他脸颊的视线，紧紧地停在他唇边那抹鲜红的血迹上。
“对不起……”他想笑着转身却发现身体的力量渐渐开始消失，抬起的脸再也无力支撑，他软软地倒在她的颈侧，千篇一律地呢喃着唯一的一句话。“对不起……”
他不知道，接下来，他会不会还有时间可以陪在她的身边。
不过，就算不可以陪在她的身边，就算只可以远远地看着她，默默地帮助她，他已经感觉到无比的幸福了。
只是，根据现在的身体状况，他怕、怕自己再也没有时间，可以为她做任何事了。
如果就这样离开她，他会恨自己，恨自己在给了她这样浓重的伤害后，没有尽自己的所能，将她身上的伤痛抹去。
夏雪惜瞳孔剧缩，颤抖的双唇剧烈地抖个不停，然而她却无法说话，无法出声，只是睁着一双呆怔的眼，直直地看着上方。
耳边，不断地传来了那一声比一声薄弱的呢喃，直至，不知过了多久，那微弱的呢喃再也没了声音，她怔然的眼瞳惶然一缩，抖动的唇瓣在几经开合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鸣：“不……。”
凄绝的嘶呜在仓库盈绕，突地钻入每个人惶然的心底。
而地上，她的瞳孔几经剧烈收缩，然后无限放大，最后，她眼前一黑，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在她的脸上，那双合上的双眸，流下了串串的泪水，不曾间断。
另一侧
霍正东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眼前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容，这刻，这张熟悉的面容，他却感觉到这样地陌生。
“为什么？”他紧着声问。
在这厮杀的场合，弹药乱飞，随时被射中是情有可愿的事，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身前的她，会不顾性命地救他？
她不是很恨他吗？她不是想要报复他吗？
这一刻，她这样义无反顾的举动，又是为了什么？
凡雅思低下了头，看着霍正东不敢置信的表情，自嘲地笑了起来。
不好笑吗？
其实，真的很好笑。
就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替他承受了这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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